油品升级谁买单？这个猜测了大半年的疑问，如今有了答案：炼油企业和消费者三七开。

9月23日，国家发改委出台油品质量升级价格政策：汽油和柴油国三升级至国四每吨分别加价290元和370元；汽柴油国四升级至国五每吨分别加价170元和160元。

对于普通消费者来说，这是一个没有选择权的方案。

围绕油品升级的质疑还不仅局限于价格。目前，中国达到规模的地方炼厂有100余家，有业内人士预测油品升级压力将导致一半的地炼厂倒闭。这意味着其中空出来的市场空间又将被中石油、中石化这样的石油巨头占领。发改委出台的这个油品升级加价方案，石油巨头又成了最大的受益者。

在此背景下，成品油上下游产业链各方在面对机遇和挑战的同时，也抛出了改革是为了什么的话题。

消费者负担7成升级成本

国四升级至国五，消费者合计每年需要多承担超过2000亿元，而汽柴油消费量每年还有4%~5%的增长。

截至9月25日，参考原油变化率为-2.75%。多家机构预计国内汽柴油对应下调幅度为150元/吨至170元/吨，油价下调窗口将在9月29日开启。

虽然油价将存在短暂下调预期，但按照发改委制定的加价标准，汽油和柴油由国三升级到国四，折算每升加价约0.21元和0.32元，而从国四再升级到国五，汽油和柴油折算后每升将加价0.13元和0.14元。预计国内汽油价格将再度回归“8元”时代。

目前中国各地的汽柴油标准实行情况不一。在汽油市场上，北京实施京五地方标准，上海、广州、深圳、南京的汽油和柴油均执行国四标准，而在全国其他大多数省市汽油均执行国三标准；而在柴油市场，今年7月1日启动国三标准。

而按照国务院发布的《大气污染防治行动计划》，要2013年年底前全国供应国四车用汽油；2014年年底前全国供应国四车用柴油；2015年年底前京津冀、长三角、珠三角等区域内重点城市全面供应国五车用汽柴油；2017年年底前全国供应国五车用汽柴油。

对于本次明确的加价方案，发改委解释称，此前发改委同财政部和地方相关部门对中石油、中石化已完成第四、第五阶段油品质量升级改造炼厂的成本进行了全面调查与审核。综合来看，油品升级所需成本由企业承担3成，消费者承担7成，国家财政、税收则不做补贴。

“油品升级加价对于私家车主及物流运输行业所带来的影响不小。”金银岛成品油行业研究员王延婷在接受《中国经营报(微博)》记者采访时表示，以百公里耗油8升、月跑2000公里的小型私家车为例，汽油质量由国三升级到国四，每个月增加的油耗成本为35元左右，一年所增加的成本大约在420元左右。

而对于物流行业来说，以百公里耗油38升，月跑10000公里的斯太尔物流车辆为例，柴油质量由国三升级到国四，每月增加的油耗成本将为1178元，一年下来增加的成本将在14000元以上。

优质优价在业内看来没有问题，但是方案仍然存在众多争议。在环境观察机构美财社首席分析师黄少雄等多位行业人士看来，这一油品升级加价方案带有强制性色彩，没有公开成本细节，明显偏袒于两大炼油企业、有失公允。

“这里面的核心问题是，中石油、中石化进行炼厂升级改造的成本到底是多少？既然国家发改委已经进行了调查，为什么不公布具体的结果？”黄少雄表示。

黄少雄给记者算了一笔账：2012年中国成品油消费量为2.75亿吨，柴油消费量为1.53亿吨。按照汽油和柴油国三升级至国四每吨分别加价290元和370元计算，在升级完成后，全中国消费者每年汽油将多承担800亿元，柴油多承担566亿元，汽柴油合计多承担1366亿元。而从国四升级至国五，消费者合计每年需要多承担超过2000亿元。

而实际上，中国的汽柴油消费量每年都有4%~5%的增长，消费者需要承担的费用远不止上述估算。

既然消费者多付成本已经明确，“两桶油”的升级改造成本却是一个秘密。对于消费者来说，这似乎永远都是一个糊涂账。

一半地方炼厂恐倒闭

没有原油采购配额，公司用于提炼的油基本上都是“三桶油”剩余的边角料，要进行油品升级困难巨大。

油品升级，也给众多炼厂带来前所未有的压力。

9月25日在西安举行的中国国际石油化工大会上，中国石油化工集团公司经济技术研究院副院长毛家祥表示，在油品升级的技术上，中石化已经没有任何问题。目前中石化已经对外公布要在10月1日起全面实行国四标准的置换，中石化的油品升级将提前两个月实施，预计在今年年底，中石化的12家下属炼油厂都能够供应国四标准油。

而中石油的油品改造能力相对中石化较小一些，但要完成油品升级任务也并不算难。

然而，目前中国形成规模的地方炼厂仍有上百家，其炼出来的成品油还多维持在国二标准。

“要达到国四的油品质量，在脱硫、加氢的配套改造装置上花费至少要几十亿元。光脱硫一项，每吨汽油就将增加约300元的综合成本。”山东潍坊一家不愿具名的地炼企业负责人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由于没有原油采购配额，公司用于提炼的油基本上都是“三桶油”剩余的边角料，要进行油品升级困难巨大。

卓创资讯成品油分析师王能(微博)表示，山东当前地炼采用的价格原油仍以进口燃料油为主，柴油比重大于0.85g/cm3，硫含量大于500ppm（1ppm为百万分之一）的柴油比比皆是，原料指标的制约成为地炼油品质量升级的最大限制。

据了解，地炼厂要进行油品升级，不仅要更新、改进原有炼油装置及工艺，增加重整装置、脱硫、芳烃抽提等配套设施。

“如果不进行升级，生产出来的油没有办法卖出去，摆在面前的只有死路一条。”上述地炼厂负责人告诉记者，公司已经在想办法进行脱硫装置的改造。

但是即使油品升级成功，这些地炼厂也并不是万事大吉。摆在他们面前的，还将是下游客户可能萎缩、流失的巨大压力。

王能告诉记者，目前地炼厂生产出来的成品油虽然油品质量差些，但价格则相对便宜，也拥有自身的市场，其下游客户多为民营加油站、贸易商及调油客户。而通过卓创资讯和一些地炼厂的交流，油品升级后带来油价上涨，但高价对需求将会有明显的打压作用，终端客户的利润空间被挤压，极可能不再采购地炼厂的油品。那么，其中空出来的市场又将被“两桶油”取代。

“我做个大胆的预测，可能有一般的地炼厂将消失。”前述地炼厂负责人告诉记者，对于一些炼油能力小的企业，受到资金限制要完成升级改造几乎不现实。摆在他们面前的，要么倒逼，要么被大企业合并。

宏源证券的一份研究报告显示，目前国内部分炼厂已经能达到国四标准，要完全升级还需要投资250亿~300亿元左右；而进一步由国四标准升级到国五标准，国内炼厂需要再增加投资3000 亿元。

中石油规划总院副总工程师张福琴告诉记者，目前中国商品汽油总量中催化裂化汽油组占比为70%以上。催化汽油中硫、烯烃分别占商品有总硫含量、总烯烃含量的90%和90%以上。所以要升级油品，核心就是催化裂化汽油脱硫、降烯烃的清洁化问题。可以预见，相关催化剂以及拥有清洁技术的企业也将在油品升级新增的市场空间中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