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蒂斯塔。资料图

如果埃克•巴蒂斯塔(Eike Batista)是一个迷信的人，他可能会认为自己戏剧性的衰落始于去年3月的一个夜晚。那天晚上，他的长子穿着一件血迹斑斑的白色T恤，成了新闻的主角。他的长子名叫托尔(Thor)，今年20岁，一直开着父亲的奔驰车——这辆车通常被这位巴西石油采矿业大亨展示在里约热内卢家中的客厅里。当晚，在里约热内卢郊区的贫民区，托尔驱车撞上了30岁的工人万德森•佩雷拉•多斯桑托斯(Wanderson Pereira dos Santos)，致其死亡。

尽管此事与他的生意没有关系，但这起可怕事故是个凶兆。当时，作为巴西首富的巴蒂斯塔，正值财富巅峰时期，彭博(Bloomberg)估计其个人资产当时曾达345亿美元。数月之内，他的旗舰企业OGX近期发现的近海油田遭到的质疑越来越严重——油田是否如声称的一样高产？不是。今年10月1日，该公司已无力偿还一笔价值36亿美元的债券。巴蒂斯塔要等到下周四才能确保实施重组。该公司已经准备好，一旦谈判失败，就申请破产保护。如若这样，将触发拉美规模最大的一起公司债违约事件。

对巴蒂斯塔而言，曾经帮助他冲上全球富豪榜的品性是傲慢、野心（某些人则认为是狂妄自大），但这些品性也导致了他的垮台。似乎这位自封的“巴西传奇”的首席销售员开始相信自己的推销词了：他在推销着一个更为生机勃勃、敢闯敢干的资本主义国家。随后，错误接踵而至。他不仅未能成为巴西崛起的象征，反而最后成了目前巴西与投资者失和的象征。

经济学家鲁里埃尔•鲁比尼(Nouriel Roubini)在Twitter上直言不讳地表示：“两年前……埃克•巴蒂斯塔批评了我……因为我说巴西被吹捧得天花乱坠。如今他自己则近乎破产。”

1956年，巴蒂斯塔出生于以矿业为主的米纳斯吉拉斯州，父亲当时是矿业部长，也是铁矿石集团淡水河谷(Vale)的前掌舵人，母亲是德国人。他在德国亚琛工业大学攻读冶金工程，为赚钱上学而挨家挨户地推销保险，并从中学会了自己的真正手艺：销售。

20岁出头时，巴蒂斯塔回到巴西，在亚马孙河流域勘探黄金。他在自传《事件的关键》(O X da Questão, The Crux of the Matter)中，把自己比作一名Bandeirante——16世纪探索巴西内陆的坚强冒险家。巴蒂斯塔回忆道，他曾被一名欠他钱的工人开枪击中。他写道：“如果有人看看我的后背，就能发现铅弹嵌入皮肤留下的细微疤痕。”

20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巴蒂斯塔投资于海外矿藏，后来到了21世纪最初10年，新兴市场繁荣之际，他又适时地重新把注意力对准了巴西。他的企业名称全部带着字母“X”，表示回报数倍于投资。

巴蒂斯塔的愿景是建立起庞大的石油、矿产、能源和基础设施帝国，渴望回报的外国投资者接受了他的想法。于是就有了OGX，其在大西洋的油井由巴蒂斯塔的航运企业OSX提供服务，使用着他的物流集团LLX建设的美洲最大港口。巴蒂斯塔吸引了各色合伙人和投资者，从英国矿商英美资源(Anglo American)到美国通用电气(General Electric)，再到德国能源集团Eon等。

在创办了一系列公司之后，巴蒂斯塔还创建了一家房地产公司、一家别致的中餐馆以及一家豪华的里约酒店。这位曾经的汽艇冠军已经成为中左派劳工党(Workers’ party)政府的一个象征，证明在一个中央集权主义经济体里，冒险的资本主义是可能有用武之地的。他精力充沛、迷人、人缘好又聪慧，但在讲话中经常使用“残忍”等字眼，突显出他的理念中一向不变的逻辑。

最终，巴蒂斯塔的错误就是让OGX借入贷款，这是一个尚未投产的高风险石油勘探公司。今年6月份，该公司在宣布两个投入生产的油田都遭遇失败，崩溃过程就开始了。随着该公司加快瓦解，他开始放弃超富阶层的装备：曾经用来招待客户的“粉色舰队”(Pink Fleet)游艇、私人喷气式飞机以及他在旗下酒店所持的股份。

巴蒂斯塔对报道其麻烦的文章提出了异议，7月份他给商业日报《经济价值报》(Valor Econômico)写了一封措辞激烈的信。他说：“很多人认为我是一夜暴富。我突然之间变成了一个不讲良心、只顾自己搂钱的投机商人。”他以自己在矿业的成就作为反驳证明。

自此，一个明显的事实就是，与巴西大多数大型企业一样，他的公司在某种程度上靠的是政府。尽管他否认这一点，但他的集团从包括巴西开发银行在内的一些国有银行那里获得了大量的信贷额度。

投资者亏损的部分原因在于自己。巴蒂斯塔似乎总是麻烦不断，不管在工作还是生活方面。在目前的危机中，除了托尔开车撞死人的丑闻所招致的诉讼，他还与自己的长期恋人芙拉维亚•桑帕约(Flávia Sampiao)育有一子。与此同时，在模特Karine Dal Toé将自己在巴蒂斯塔家里仅裹一条浴巾的照片发布到网上之后，又引发了争议。后来她说，她之所以出现在他家，是因为她是巴蒂斯塔与其前妻、《花花公子》(Playboy)前模特露玛•德•奥莉维拉(Luma de Oliveira)所生的17岁的小儿子奥林(Olin)的朋友。

与此同时， 巴蒂斯塔对桑帕约2010年创办的一家奢华的美容院投资了1500万雷亚尔（合690万美元），而这家美容院去年由于“重组”而突然关门。他与前妻共创的一家化妆品公司也发生了同样的情况。

现在，巴蒂斯塔根本就不在意失败的美容院。在去年的投资者会议上，他向分析师们透露，将让托尔作为他的继承人。“他知道，他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维护已经创造的东西，因此未来他必须担当一些很重……很重的责任。”他一面说一面纠正自己的语言，避免引起任何冒犯。

因为OGX处于正式违约的边缘，巴蒂斯塔也在今年9月份从福布斯亿万富翁榜上消失，所以，现在看来，托尔的任务越来越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