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前获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特赦的原俄首富米哈伊尔·霍多尔科夫斯基22日在德国首都柏林说,他今后不会涉足政治,也不会重返商界。

这名曾被称为“石油沙皇”的前“寡头”同时声称,将尽力争取俄罗斯其他“政治犯”获释,不过,他无力像担任能源巨头尤科斯公司总裁时那样资助俄反对派。

谈及与“老对头”普京的关系,霍多尔科夫斯基没有表露恨意,而是说,两人无须多言就能明白对方的想法……

对事业 “累觉不爱”

霍多尔科夫斯基当天西装笔挺,几乎光着头,特意选择在柏林墙博物馆召开新闻发布会。这是入狱10多年的他20日获释并飞抵柏林后首次公开活动。

就今后有何打算,他说,暂时没有清晰的想法,但不会再次涉足俄罗斯政坛、参与“权力斗争”,也不会为夺回失去的尤科斯公司股份而诉诸法律。

现年50岁的霍多尔科夫斯基说,自己在事业上已经取得“想要的一切”,而且“我的财务状况不需要我为了挣更多的钱而工作”,他不打算重返商界。

霍多尔科夫斯基是苏联解体后俄罗斯经济转型期发家的寡头之一,2003年10月被捕,因诈骗、逃税、侵吞公款、洗钱等罪名两次获刑,原定明年8月刑满。

普京的新闻秘书德米特里·佩斯科夫21日说,霍多尔科夫斯基“绝对”可以随意返回俄罗斯。尽管如此,霍多尔科夫斯基告诉媒体记者,他持有为期一年的德国签证,暂时没想好今后去哪里,但是,只要俄罗斯法院关于他必须支付5.5亿美元赔偿金的命令依旧有效,他就不会回国,因为他不确定回国后能否在必要时离境。

帮“狱友” 不管资助

尽管声言不再涉足政治,霍多尔科夫斯基说,他希望西方国家领导人明白,他不是俄罗斯最后一名“政治犯”。他今后将致力于帮助那些依旧在狱中的人获释。

霍多尔科夫斯基说,希望普京永远不会认为赦免他是“错误”,相反,这是“今后值得效仿的例子”。他期待因滥用职权而入狱的乌克兰前总理尤利娅·季莫申科尽早获释,“非常希望”乌克兰总统维克托·亚努科维奇在这方面“效仿普京”。

不过,这名前寡头说,他无法像以前当石油企业老板那样“资助”俄反对派。

“莫斯科回声”电台援引他的话报道,如果反对派错误地把他视为尤科斯公司那样的资助人,会令他“痛心”。“我本人没有这样的经济能力,真没有这样的能力。”

美联社说,这番话显然意在打消关于霍多尔科夫斯基将成为俄反对派领头人的猜想。外界视他为普京执政初期的主要政敌,认为他个人有政治野心。他2003年被捕时,已经是俄国内公开批评普京的重量级人物,并且开始资助反对派。

求特赦 “没有认罪”

霍多尔科夫斯基感谢所有为他获释付出努力的人,尤其是持续向俄方施压的德国总理安格拉·默克尔和长期在幕后帮他的德国前外交部长汉斯—迪特里希·根舍。

谈及获得特赦前后的经历,霍多尔科夫斯基强调自己没有认罪。

他说,上月12日得知可能获得赦免,律师当天告诉他,根舍“说普京总统不会把认罪作为我获释的条件”。本月19日,他从电视新闻中得知自己获得赦免,随后开始整理准备带出监狱的一些文书,他相信会在24小时之内获释。

霍多尔科夫斯基说,次日凌晨两点左右,监狱长“摇醒了我,说,我要回家了”。

当天晚些时候,一架直升机把他从那座靠近北极圈的监狱接到圣彼得堡。直到登上根舍给他安排的那架喷气式私人飞机,他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是柏林。

霍多尔科夫22日在新闻发布会上说,自己总共给普京写过两封信,一封是正式的赦免申请,第二封是给普京的私人信函。他没有透露内容更多的第二封写了什么。

他当天早些时候接受俄罗斯“雨”电视频道采访时说,根舍建议他以家庭原因为由申请赦免,但在申请中表示不认罪。“对我来说,认罪是无法接受的。”

懂普京 “无须多言”

新闻发布会上被问及与普京的关系时,霍多尔科夫斯基拒绝像提问记者预想的那样表达恨意。他还说,尽管自己受到严厉对待,当局“从来没有动我的家人”。

他没有回答会如何建议西方领导人与普京对话这一提问,“我不会做这种事”。

当天早些时候接受立场倾向俄反对派的《新时代》周刊采访时,霍多尔科夫斯基示意,是普京希望他出狱。“过去10年,我完全清楚是谁在掌权,谁在决策。整整10年,只有一个人作出关于我的决策。一个人。”

霍多尔科夫斯基否认俄联邦安全机构秘密向他施压,迫使他向普京“求饶”。

“没发生这种事。因为弗拉基米尔·弗拉基米罗维奇(普京)同我认识彼此太久了。我们不需要说多余的话,就能提前察觉和了解想要得到的答案。”

新闻纵深

普京和冤家

霍多尔科夫斯基

霍多尔科夫斯基,俄罗斯前首富、俄罗斯的石油和银行业寡头,尤科斯石油公司前CEO。个人资产超过150亿美元,曾在美国《福布斯》杂志富豪排行榜上的全球排名第16位,拥有俄罗斯最大的石油公司。同时他是俄罗斯最重要的政治反对派,也是俄罗斯总理普京最持久和尖锐的国内批评者。

这是一个关于两个男人的故事,他们是彼此生活的中心,却八年多未曾谋过面或者说过话。在这段时间,其中一位积聚起令人瞩目的权力和数不清的财富。他给自己修建的宫殿占地74公顷。他穿梭于各国首都,但无论他走到哪里,都会有人问起另一个男人。在过去的八年中,另一个男人一直关在牢里,数月看不到天空。生意没了,大多数财产也没了。他的家人、朋友、从前的绝大多数同事,都坚定地与之站在一起,但他的命运,却掌握在第一个男人的手中。

这是一个关于怨恨、残忍和复仇的故事,但它更是一个关于缺乏先见之明的故事。那是在大约十年前,米哈伊尔·霍多尔科夫斯基那会儿还是尤科斯石油公司的老板、俄罗斯的首富,他完全误估了反对普京的后果。普京把霍多尔科夫斯基抓了起来,却也误估了把他送进监狱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在遭拘禁的八年时间里,霍多尔科夫斯基成为了俄罗斯最受信赖的公众人物,成为了普京最大的政治包袱。只要普京还统治着俄罗斯,同时霍多尔科夫斯基还是那个霍多尔科夫斯基,那么他就会继续待在监狱里,而普京对他的恐惧也将继续。

普京和霍多尔科夫斯基之间的冲突,本质上还是性格差异造成的。普京很少说出心里的真实想法,而且不大相信其他人会说真心话。而霍多尔科夫斯基则相反,总是想什么说什么,这正是他一直被关在牢房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