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未来油气产业发展模式的走向及其变化，从理论方面看，不会偏离管理学和经济学对产业发展模式内涵与范畴的基本界定，自然也不会偏离石油产业 发展模式的基本框架，但在当前特定阶段，一定会表现出其不同于历史的独有特征。综合考虑当前经济社会发展条件与资源条件等因素，笔者认为，低油价下石油产 业的发展模式将通过产业方向转型、市场运作模式改变和石油产业主体管理理念变更三个方面体现出来，可将其称为“三位一体”的石油产业发展模式。

　　产业发展方向转型

　　油气产业的发展和投资方向已经发生改变，主要体现在投资从高难度地区转向低难度地区。目前包括北美非常规油气生产商在内的各类企业都是这么做的，公司选择的一致性体现了发展模式与潮流，但这种潮流是暂时的。

　　从上游油气内部产业结构看，常规油气与非常规油气并行的发展模式不会有太多改变，尽管非常规油气开发难度大、成本高，但这是必然趋势。全球非常 规油气的发展主要是在北美，重点是美国，但是有向全球渗透的迹象，目前页岩气等非常规天然气的开采已在中国、加拿大、墨西哥、阿根廷等国家启动。另据美国 能源信息署(EIA)分析，2025年之后页岩油产业将在美国之外的俄罗斯、澳大利亚、中国、阿根廷等国家发展起来。在油价下跌的一年多时间里，低油价冲 击并没有使美国的页岩油气产量有太多下降，仅仅只是出现了拐点。由此来看，产业方向虽有转移，但不是根本性的颠覆“传统”。

　　从油气行业的长期发展来看，油气领域表现出来的发展趋势不会因为短期的停滞而发生逆转，这也是石油公司战略平衡所需要的。近几年全球油气勘探发 现数据显示，来自深水、极地、沙漠，以及复杂地区的储量发现占比越来越大，且成本越来越高。低油价让复杂地区的资源发现与开发一时受阻，但不会改变这些地 区具有长远发展前景这一客观事实。

　　从上下游一体化产业链角度看，石油行业在低油价下会表现出“东方不亮西方亮”的特点，上游利润空间小，油气生产商和投资商索性转向下游，毕竟下 游在低油价时期具有成本优势。不过，历史经验告诉我们，即使出现投资向下游转移，石油公司的大部分投资还是会流向上游。上世纪之初油价在每桶9美元至10 美元的时候，综合性一体化公司的上游投资比例还多数维持在60%以上。上游投资不可能被削减太多，这是由油气勘探开发风险高、技术难度相对较大的特点所决 定的。

　　石油市场运作模式改变

　　低油价下继承和发展“抱团取暖”的做法正在成为石油业界的共识。较之上世纪90年代的“抱团取暖”而言，本轮油价下跌后石油公司与自身之外的组织机构和同行的协作意识更强，力度更大。具体来说，当前的“抱团取暖”有4个方面的表现。

　　一是油气生产商和油服公司抱团，目的在于提高生产效率、降低成本。低油价下油气生产商的成本压力大，业务量也开始下降，影响到服务商的业绩，因 此油气服务商率先求变，在加大资源整合力度、提高自身效率的同时，主动与油气生产商联合协作，共同降低成本，这一点在北美的页岩油气领域比较普遍。如果低 油价现象长期持续下去，这种合作模式会越来越有生命力，越来越有市场。

　　二是石油公司与行业之外的组织机构抱团。大公司除了在低油价时期继续保持或加大科技投入力度、推广和应用自身特色技术之外，还加大了同外部科研 咨询机构的合作，致力于开放搞科研、合作搞科研。这实际上可视为对过去一些做法的继承，只是新形势下合作力度更大。比如BP高级管理层中就有不少来自公司 之外的专职或兼职专家，司职公司经营和技术战略的制定与调整；此外，BP还同世界各地的大学共建能源发展研究机构，在中国设有能源发展研究中心。现代社会 发展日新月异，不能有效利用社会资源，仅靠自身一己之力发展科技的做法已经有些不合时宜。

　　三是石油公司之间的相互抱团。低油价下石油公司除了加强与服务公司的协作，共建范围经济之外，还需要与同行开展合作，形成风险共担、利益共享的局面。随着油价的持续低迷，公司之间的合作趋势会越来越强。

　　四是石油公司与资源国政府抱团。高油价是资源国政府财税条款变更的助推器。由于不少资源国政府的财政收入对油气资源有着较高程度的依赖，所以多 数资源国政府通过财税政策对油气收入严加控制，防止财富流失，例如部分国家实行的石油出口关税累进制度、暴利税政策等。在特殊时期部分国家还有资源国有化 的举措，对跨国石油公司的资产进行强行国有化。低油价来临后，由于跨国公司的撤资和项目投资预算控制，资源国的投资锐减，影响到财政收入。为了本国油气工 业的可持续发展，政府做出让步，在财税政策上已开始表现出某种程度的松动，目的在于吸引投资者。在此形势下，跨国石油公司与资源国政府抱团也成为可能。

　　管理方式创新和经营理念变革

　　石油工业的发展历史证明，管理创新是石油行业发展的根本出路。低油价来临后，国际石油公司和油服公司目前采取的手段，按其类型大致可分为降薪、 裁员、削减投资、压低管理成本、技术革新、风险对冲、并购与剥离资产等。油价若保持低位或继续下跌，石油公司的应对手段估计也不会跳出这个“圈子”，不过 由于各个企业的发展基础和条件互有不同，所选择的手段组合定会有诸多差异。至于如何来组合这些手段，形成风险应对的有效合力，那要看管理者的水平和企业业 务的属性要求。

　　最近，笔者通过对低油价下成功突围的一些企业个案的调查发现，能够在艰苦环境下实现业绩改善的企业一般具有两个特点：一是对市场反应比较敏感， 有敏锐的前瞻洞察力，一旦发现市场形势出现变化能够迅即做出反应；二是对自身能力有着深刻及恰如其分的认识，了解自身的优势和不足，能够在业务和管理转型 过程中充分利用好自身的优势生产要素，将自身的核心生产能力与公司的业务发展有效结合起来，做到有所为有所不为。

　　石油产业发展模式的内涵丰富，涉及多元主体和环节。随着低油价时代的来临，石油产业将接受新的考验，带有继承与发展性质的“三位一体”的石油产 业发展模式已成为必然趋势，资源国政府、石油公司、油服公司，以及设备制造商都将在这场变革中有所作为。石油产业能否在低油价环境中站稳脚跟并进入良性发 展阶段，取决于全球众多的石油产业主体在变革中所形成的合力。

　　（作者为经济学博士，能源经济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