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3-18

作者：张春楠

经销商维权风波还未平息，三株福尔制药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三株福尔制药”）直销业务又迎来了高管动荡。

3月4日，三株福尔制药通过官方网站发布公告称，钱港基不再担任三株集团董事长吴炳新的高级顾问，并解除钱港基推荐的任三株福尔直销国内市场总裁的刘卫华职务，三株福尔直销市场总裁由集团总裁张红亮兼任。

据了解，三株福尔制药还面临着经销商维权风波的困扰。3月14日，三株维权经销商代表吕先生表示，他们刚去北京相关部门反映情况，“我们的诉求很简单，就是退店退款。”而自去年3月开始，这场维权风波已经持续了将近一年。

此外，据经销商反映，三株福尔制药主打产品“五株王－复合益生菌口服液”或有夸大宣传之嫌。

根据广东省微生物分析检测中心出具的分析检测报告，每毫升三株酵本草五株王中存在的短双歧杆菌、两歧双歧杆菌、嗜酸乳杆菌、干酪乳杆菌以及保加利亚乳杆菌的菌落数均小于10个，这与三株宣传的“每100毫升含有益生菌200亿，相当于20公斤酸奶的益生菌含量”存有巨大差异。

对于上述相关问题，3月17日，三株福尔制药在发给《中国经营报》记者的书面回复中表示，“五株王产品为益生菌发酵饮品，益生菌发酵后通过灭活工艺处理，产品中不存在活的益生菌。每100毫升含有益生菌200亿是指益生菌菌体数，而非活菌数，是显微镜下计数的结果，而非平板计数法的菌落数。”

维权风波

据了解，钱港基加盟三株刚满一年，2016年底还曾表示立志要做大三株的业务市场，让三株人赚全世界的钱。

中国食品产业评论员朱丹蓬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钱港基离职可能与三株集团迟迟未能兑现上市承诺有关。“三株经过这么多年发展后，需要通过资本市场的推动来谋求更大的发展。钱港基上任后提出的发展模式可能与高管对公司上市带来财富红利的核心诉求相背离。”

三株福尔制药否认了钱港基与刘卫华离职与上市承诺未兑现有关，并表示，钱港基与三株的合约就是到今年3月份，合同到期后，双方没有续约，而刘卫华系主动请求离职。

记者梳理发现，在钱港基加盟后一年内，三株福尔制药的直销模式调整频繁。根据维权经销商的举报信，钱港基接管直销业务后不仅更换了奖金制度和入门费，还于去年推出了只有钻卡会员才能升级的B计划（叠加计划），而新推出的中医诊所制更是让对原有经销商承诺的独家代理权形同虚设，成为触发经销商退店的原因之一。

对于频繁更换奖金制度的原因，三株福尔制药表示，因为钱港基与前任直销业务负责人吴志鹏在经营理念及对经销商的扶持程度方面有所差异，但基本制度是连续的。

事实上，从2016年初已经有经销商陆续因持续亏损和上市承诺迟迟未兑现开始维权，而去年8月，一封《关于山东三株集团涉嫌非法集资、诈骗、传销犯罪的实名举报信》让维权事件得到广泛关注。

吕先生告诉记者，截至目前，有维权诉求的经销商已达上百人，“有些经销商摇摆不定是因为觉得退店退款无望，因为上市的原始承诺始终没有达成，我相信所有维权经销商的诉求都是退店退款。”

“除非昧着良心发展下线，否则三株的货根本卖不出去。”吕先生告诉记者，现在很多经销商为了减少损失，都按两折卖。

“三株的经销商众多，没有发生过所谓的经销商集体维权事件，只有为数很少的经销商出于各自不同的目的提出过一些超越法律范围的诉求，对话渠道是畅通的，但确实不可能满足每一位经销商的全部要求。”三株福尔制药在回复中表示，“我们专门设有接待部，凡是有诉求的经销商都可以随时到公司商谈，这是一个常规工作。”

朱丹蓬表示，“在经销商陆续失去信心，甚至退店退款后，三株以后的直销之路可能会更加艰难。”

主打产品宣传被指违反《广告法》

“每100毫升含有益生菌200亿，相当于20公斤酸奶的益生菌含量。”三株官网在《三株酵本草核心技术和产品介绍》中，如是形容主打产品“五株王－复合益生菌口服液”。

而根据三株客服提供的宣传彩页，五株王是“经短双歧杆菌、两歧双歧杆菌、嗜酸乳杆菌、德氏乳杆菌保加利亚亚种、干酪乳杆菌、玉米芽、大豆胚芽、燕麦芽发酵而成”。

但根据维权经销商给记者出示的由广东省微生物分析检测中心出具的分析检测报告，每毫升三株酵本草五株王中存在的短双歧杆菌、两歧双歧杆菌、嗜酸乳杆菌、干酪乳杆菌以及保加利亚乳杆菌的菌落数均小于10。

一级公共营养师、陕西省养生协会副会长张淋琳告诉记者，这也意味着五株王益生菌口服液每毫升细菌数小于10个，也就是说100毫升五株王里的益生菌连1000个都没有，“这是正常现象，因为活的益生菌是不可能在液体里常温保存的。”

“五株王产品为益生菌发酵饮品，益生菌发酵后通过灭活工艺处理，产品中不存在活的益生菌，因此质量标准中无此检测指标。”三株福尔制药在书面回复中表示，“每100毫升含有益生菌200亿是指益生菌菌体数，而非活菌数，是显微镜下计数的结果，而非平板计数法的菌落数。”

对于三株福尔制药的这一说法，吕先生并不认同，“公司从来没有告诉我们是益生菌活菌还是死菌，反而说五株王因为经过发酵，就像酒一样，放得越久越好。”

而中国保健协会副秘书长周邦勇也告诉记者，益生菌活菌与死菌在功效上差异巨大。

但事实上，五株王售价不菲。吕先生告诉记者，装有24瓶的一箱五株王饮品零售价达1080元，换算下来一瓶100毫升的五株王市场价为45元。而据张淋琳介绍，真正的发酵中药最多也就几毛钱一克。

除涉嫌谎报菌落数外，三株在产品宣传上也涉嫌多处违规。根据《三株酵本草核心技术和产品介绍》，三株声称其保健品卫士康可以在胃病上“效果立竿见影，喝了就见效”，而药品扶正散结合剂则可以在有效率上达到73%，显效率达到94%等。

“《广告法》第十八条明确规定保健食品广告不得含有表示功效、安全性的断言或者保证的内容，而第十六条规定医疗、药品、医疗器械广告不得含有说明治愈率或者有效率的内容。”北京京师律师事务所律师周罡对记者表示，“换言之，三株的宣传内容是《广告法》所禁止的。”

对此，三株福尔制药回应称，三株除了直销板块，还有医药、医院板块，这三个板块在内部培训时，很多时候有融合，“如果有上述错误，我们将尽快自查，如果属实将立即整改。”

上市梦难圆

三株公司创始于1992年，其无处不在的渗透式营销让三株口服液单个产品在1996年创造了年销售80亿元的奇迹，三株也被誉为中国医药保健品营销的 “黄埔军校”，直到1998年的“常德事件”几乎让三株遭遇灭顶之灾。

2010年前后，不愿放弃三株品牌的吴炳新携其创造的“益生菌多菌共生中药发酵技术”归来。依托此种发酵中药技术，2011年1月1日，三株确立了“双万店”工程，具体为计划用3~5年时间在全国分别将酵本草连锁药店以及酵本草生态美店扩展至一万家，并提出在此期间酵本草连锁药店及酵本草生态美店将分别实现上市。

“事实上如果三株当初没有承诺上市，是不会有这么多人加入的。”吕先生告诉记者。

在另一维权经销商展示给记者的视频中，一位疑似前任三株集团营销总裁赵玉海的人士在招商加盟会中承诺，“其他我不敢保证，三株肯定是可以上市的，那时三株可能像马云的公司一样市值达到上千亿，上万亿，相当于你们投一万块钱就赚回一个亿。”

三株福尔制药表示，公司从来没有承诺何时上市，也是承诺不了的事情，这牵扯到方方面面的部门和工作，而且是一个长期、艰巨的过程。三株福尔制药同时称，公司一直在准备、完善上市前的筹备工作。

但是，根据吕先生给记者展示的证据，早在2015年9月，吴炳新曾在项目推广会上承诺将于2015年底前“全部认购完成并于深交所挂牌”，2016年2月打包深交所上市，认购原始股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不过，内外因夹击下，三株的上市梦或将面临多种挑战。

“在外因上，三株既是直销企业，又有涉及食品安全的保健品，证监会审查会格外严格；而在内因上，三株内部也可能存在一些不规范运营行为，类似于在打传销的擦边球，”朱丹蓬称，“因为用了一些技术上的处理，三株目前的状况其实很难鉴定是否为传销，这也是证监会担忧的因素之一。”

根据维权经销商给记者出示的三株会员消费奖金分配制度，入会者需要交纳约1000元成为公司的VIP会员，而在直推2名VIP会员后才能成为合格的VIP会员，而VIP会员在消费约5000元后即可进入创业平台，这种情况下即可往下发展第一代创业会员，并享受级差制奖金。此外，根据经销商展示给记者的与客服的聊天截图，三株是没有退货政策的，这也与正规直销企业存在不同。

“三株就是假借招商加盟的名义发展直销，甚至是传销，”吕先生对记者称，“参加招商会时我发现三株的会员来自全国各地，实际上在地域范围和产品种类上三株都已经远远超出了作为直销企业向商务部申报的范围。”而根据代理商展示的进货清单，记者发现，在三株直销产品许可范围外的五株王口服液、三宝汤口服液、微生态饮口服液等产品也均采用直销方式进行销售。

对于经销商反映的“涉传”问题，三株福尔制药没有正面回应，只是声称直销只是公司的一个板块，截至目前传统销售依然是公司的重要营销方式，“会严格按照法律、法规依法经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