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发审委委员冯小树违法买卖股票案,揭开了证券监管干部PE腐败的阴暗角。
4月21日,证监会新闻发言人张晓军通报了对冯小树的调查结果。据证监会调查,冯小树先后以其岳母彭某嫦、配偶之妹何某梅的名义入股拟上市公司,并在公司上市后抛售股票获取巨额利益,交易金额累计达到2.51亿元,获利金额达2.48亿元。
根据证监会提供的姓名信息,三家疑似涉冯小树案的上市公司浮出水面,分别为宝莱特(300246.SZ)、三川智慧(300066.SZ)、鱼跃医疗(002223.SZ)。三家公司均为深交所上市公司,上市时间分别为2011年、2010年、2008年。
据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调查,冯小树违法买卖股票案浮水或与投行大佬薛荣年非法内幕交易案相关。
2007年,鱼跃医疗实控人吴光明在企业上市之前以600万向石河子融科华投资有限合伙企业(下称“融科华”)转让3.89%股权。融科华法定代表人为彭萍嫦,疑为冯小树岳母,持股比例为30%,而另一持股30%的股东朱勤年则为薛荣年弟媳。
鱼跃医疗董秘陈坚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去年证监会曾来公司调查融科华股东的相关情况,问询的相关问题包括是否知晓融科华股东的相关背景,投资情况等,
公开信息显示,融科华还曾卷入至东源电器(002074.SZ)(现名为国轩高科)内幕交易案中,该案亦与薛荣年相关。
事实上,融科华的股东背景均不简单。证监会4月24日晚披露的《处罚决定书》显示,融科华另一股东股东刘耘系前易方达高管江作良配偶之姐。江作良与冯小树同为第七、八届发审委兼职委员。不过,在该《处罚决定书》中,证监会并未对江作良的违法买卖股票行为做出处罚。
涉及三家上市公司
受冯小树事件发酵影响,4月24日,上述三只股票均以跌停板开盘,随后震荡上行。截至收盘,宝莱特跌3.66%,三川智慧跌7.96%,鱼跃医疗跌1.19%。
4月24日,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上述三家上市公司相关工作人员均表示不清楚彭某嫦(彭萍嫦)、何某梅(何玉梅)与冯小树之间的关系。但对于为何上市之前引入前述股东,并不愿做进一步解释。
“不清楚这件事(何玉梅与冯小树的关系),以证监会公开披露的信息为准。”三川智慧证代黄承明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
2007年12月15日,在三川智慧上市前的第一轮融资中,何玉梅等12名股东以3.66元/股的价格对其增资,何玉梅耗资206.79万元取得三川智慧56.5万股。两年后,三川智慧首发上市,以49元/股的价格公开发行1300万股,上市首日收盘价达86.5元/股。这笔投资两年之间翻了24倍。
2011年3月份解禁期过后,何玉梅分两次减持完毕所持三川智慧股份,以均价18.19元/股计算,投资收益近2000万。
相似的故事亦在宝莱特身上上演。
宝莱特的招股文件显示,2008年11月,宝莱特第一大股东捷比科技与何玉梅签订《股权转让协议》,捷比科技将其所持120.32万股股份按300万元价格转让给何玉梅,股权转让价格以公司2008年预估净利润及8倍市盈率为基础协商确定。宝莱特未在文件中披露该股权转让的缘由。
宝莱特2011年上市后,何玉梅陆续减持股份,据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估算,这笔投资获利超过7000万元。
“我们不清楚关于这件事的任何情况。”宝莱特董秘杨永兴说。但对于为何当时引入何玉梅,杨永兴并未给出解释。
2005年至2007年,冯小树曾担任证监会第七届、第八届发审委兼职委员。2008年,冯小树在深交所发审监管部任副总监。而前述三家公司上市前的突击入股行为亦发生在2005年至2008年这个时间段。
“在企业看来,发审委员掌握着企业能否上市的权力,而权力往往会滋生腐败。”北京一位券商投行人士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或涉薛荣年内幕交易案
在前述三家公司中,对鱼跃医疗的投资收益最为丰厚。
鱼跃医疗招股书显示,2007年,鱼跃医疗实际控制人吴光明将所持鱼跃医疗3.89%股权以600万价格转让给深圳世方联创业投资有限公司(后更名为“融科华”)。随后鱼跃医疗旋即开启动改制,筹备上市公司。
据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粗略估计,融科华减持鱼跃医疗股份获利4亿元左右。而作为持股30%的股东,彭萍嫦投资收益超过1亿元。
对于是否知晓彭萍嫦身份,鱼跃医疗董秘陈坚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我现在都不清楚彭萍嫦是谁,更没有接触过冯小树。”
陈坚称,鱼跃医疗在上市之前曾尝试引入战略投资者,但谈了几家都没有人愿意投,只有融科华愿意投资。并且接触过程中没有中间人引荐,“双方是在医疗器械博览会上认识的。”
但事实是,融科华并非一只普通PE,过往亦无医疗产业投资经历。公开信息显示,融科华成立于2016年12月份,疑似转为受让股权而成立。并且,融科华的股东之一朱勤年为昔日投行大佬薛荣年弟媳。
融科华还事涉东源电器内幕交易案。据证监会及公安部门的调查,薛荣年校友陈某某曾在敏感时期买入东源电器股票,后减持套现,非法获利1亿多元。陈某某买股资金中有3100万来源于向薛荣年弟媳朱勤年的借款。而朱勤年这笔款项则来源于其持有30%股份的融科华减持鱼跃医疗股份的收益。
值得注意的是,鱼跃医疗的保荐券商为平安证券,而薛荣年为时任投行部总经理。
“证监会去年就开始查过了,确认我们跟他(冯小树)没关系。”陈坚说。
一位曾担任主板发审委委员的会计师事务所高管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证监会对于发审委员买卖股票的规定是非常严格的,如同对廉政建设的要求一样。其还认为,在类似事件中,保荐机构与上市公司都应当承担相应责任,因为“很多公司是在明知故犯”。